這木碗盛過奶奶口里省肚里攢才買來的糖果以及家鄉的茴香豆、山楂果……當然,常年累月盛的卻是青菜湯、紅薯飯和玉米粥。木碗盛過我的渴望和歡樂,也盛過父母的失望和悲哀。
然而,奶奶卻要用父親和我用過的木碗來用餐了。
奶奶捧起那只木碗,情緒高漲,她說,她捧起碗就想起兒時的父親和幼小的我。
8年后的現在,年近90高齡的奶奶已重病在身臥床不起了。奶奶的病時好時壞,有時甚至人事不省,全靠輸液延續生命了。
奶奶在彌留之際,突然伸出形同枯柴的雙手憑空亂抓,口中喃喃地吐出一個字:“木……木……”
我驀然意識到她一定還惦記著那只木碗,便順手拿起遞到她手上,奶奶雙手抓住木碗,安祥地謝世。
奶奶火化后,我才聽與奶奶同輩的人說,我爺爺的乳名就叫木碗!